《蓮師傳》 第十四章

毘盧遮那至印度 求法被逐雜瓦戎

爾後，赤松•德真王夢見吉祥的金剛薩埵現身於天空，給予授記道：「國王，在印度這個國家，有一種教法稱為神聖的大圓滿，它不像因果法教的修持那樣，而是能在了悟的當下，便得到解脫。您必須派遣兩位藏地譯師前去求取教法。」
國王來到欽普山的聚會廳，見到了蓮花大師，向他陳述了自己的夢境。大師回應道：「那個夢境極為吉祥。找來兩個最聰慧的臣民，由堪布菩提薩埵為他們受戒，並教導他們如何翻譯。我將傳授他們一些神幻力的技巧，以便他們在旅途中不會有障礙。」

赤松•德真王聽說，藏地兩位最聰慧的臣民為帕果的黑多之子帕果•毘盧遮那（藏名「遍照護」），以及藏區平原天神唐拉之子藏•雷珠。國王將敕令送到他們那兒，他們便由堪布菩提薩埵為他們受戒了。他們學習翻譯的技巧，而蓮花大師則給予他們神幻力的指引。
國王提供他們每人一升金粒與一塊金曼達(磚)，並派他們將神聖的大圓滿教法自印度帶回。當邊境守衛試圖要劫奪黃金時，毘盧遮那運用幻術將黃金變為沙子，並將一升沙子變為黃金，接著給了邊境守衛。邊境守衛們滿懷欣喜，因而准許他自由通行到印度。
當兩位譯師抵達印度時，他們各處打聽誰是神聖大圓滿教法最博學多聞的聖哲。他們得到的所有回復都一致表示，大師師利•星哈最為博學多聞。於是他們便來到師利•星哈跟前，將他們的金粒與金磚獻給他，接著提出這個請求：「偉大的大師，藏地國王已領受了這樣的授記『把那能即身成佛且稱為神聖大圓滿的法教，從印度帶回』。因此，我們便被派來求取它。我們懇切乞求您，請將這個法教傳給我們。」

於是，大師說了這段話而同意了他們的請求：「藏地國王具有強大的信心，而你們兩位則極為勤奮不懈。既然神聖的大圓滿教法將在藏地發揚光大，我應當授予你們。由於印度國王嚴密守護佛法，所以我們必須隨機應變。」
這樣說完之後，師利•星哈便帶他們進入一間由九道牆所圍繞的屋子，接著傳授了王權授瓶灌頂。接著，他將一只巨大的銅器放在三腳架（三塊灶石）上，而大師自己便就座於上。他披上一件有斜格圖案的棉質法袍，把一條銅管子放入嘴中，而後開始給予法教。
師利•星哈傳授了二十五部續：首先，為了詳細說明覺醒心的主要和次要重點，他教導了《大虛空廣博續》。為了實修覺醒心的深意，他教導了《大虛空廣博總滴續》。為了表明心性的全然無所拘束，他教導了《大虛空解脫續》。為了表明心性的恆常不變，他教導了《仰底王續》（《精髓王續》）。為了表明心性總集於明點界，他教導了《菩提心明點續》。為了說明心性為本自存在的智慧，他教導了《智慧明點續》。為了說明心性的詳盡次第，他教導了《竅訣寶鬘續》。為了說明心性對一切眾生皆具普遍性，他教導了《秘密海續》。為能了悟並領會心性即是個人自己的覺性，他教導了《般若本智續》。為將一切合一於普賢王如來的虛空，亦即心性之中，他教導了《法界清淨續》。為了生起對心性殊勝真如的信心，他教導了《精藏總滴續》、。為了無誤展示心性之基礎，他教導了《大虛空思續》。為了展示心性即是唯一明點，他教導了《唯一密意續》。為能無誤安住於心性的本然之中，他教導了《唯一禪定續》。為了間接、逐次地說明心性，他教導了《禪定傳承經續》。為了說明心性在所有典籍中皆為至關緊要，他教導了《吉祥燈續》。為了依循灌頂次第來說明心性，他教導了《大虛空灌頂關要續》。為了說明心性超越言表，他教導了《智慧燈續》。為了表明心性就如虛空一般，並無自性，他教導了《大虛空無文字頂尖續》。為了說明一切心法如何起源，他教導了《大寶熾燃續》。為了表明一切心法皆無本體，他教導了《寶燈續》。為了說明一切心意狀態皆為自生，他教導了《寶鬘續》。為了表明心性顯現於諸界之中，他教導了《三界燈續》。為了展示心性明確而無誤的意涵，他教導了《決定藏續》。為了表明心性恆常不變，他教導了《金剛極密續》。為了表明於有情眾生之中，心性當下即顯現為佛果，他教導了《本來正覺續》。由是，師利•星哈傳授了二十五部續。

在這些法教之後，師利•星哈繼續教導了十八大教。由於一切源於覺醒心，他教導了《覺性杜鵑教》。為了令一切使力與造作相形失色，他教導了《覺性大妙力教》。由於心性在法界中圓滿，他教導了《正見大鵬教》。由於禪修在虛空中圓滿，他教導了《熔石成金教》。為了圓滿禪修的自性，他教導了《不敗勝幢大虛空教》。為了解析心性即為空性，他教導了《稀有智慧教》。為了展示禪修的方法，他教導了《修習義成教》。為了說明心性本來即為法身，他教導了《至尊殊勝教》。為了說明心性即是唯一明點，他教導了《無生德拉嘎教》。為能於存有三界中轉法輪，指出心性超越生死，他教導了《命輪教》。為了說明所欲的功德皆源於心性，他教導了《如意寶教》。為了讓所有概念思維安住於法性的狀態中，他教導了《珍寶普集教》。為了詳盡說明一切法乘皆於心性中圓滿並源起，他教導了《大虛空王教》。為了表明一切之頂峰為安住於心性中，亦即普賢王如來的境界，此乃無以匹敵，他教導了《頂生王教》。為了說明心性的意義離於戲論，並自然而然地安住於自在境地中，他教導了《大樂浩瀚教》。為了表明覺醒心不受情緒騷動的缺陷所染污，而以功德的珠寶為莊嚴，他教導了《大樂點綴莊嚴教》。為了說明輪涅一切皆源於覺醒心的廣空中，他教導了《種種大藏教》。為了表明並在覺醒心中體現一切法乘，他教導了《總綱教》。因而，師利•星哈教了十八大教。

接著，師利•星哈大師說道：「現在，我已詳細闡述了這些法教。由於印度人對佛法具有強烈的獨占欲望，因此你們在返回藏地的途中，性命將危在旦夕。因此，修習神行術吧。」接著，他便給予他們神行術（飛毛腿，神足通）的口訣。大師賜予了帕果「毘盧遮那」這個名字。藏•雷珠則未修成神行之術，然而，由於渴望讓國王刮目相看，他便勇往直前，卻在邊境遭到守衛謀害。
毗盧遮那害怕守門人會搶奪他的法教，因此他以「訶子」汁液的神幻書寫，將全部的印度文原稿抄錄在棕櫚葉上。
在他啟程離開的那天傍晚，金剛座所有大門上的鎖都自動發出回響。寺院的護衛警告守門人說：「那位藏地比丘將帶著佛法遠走高飛！別讓他離開。」守門人便將全部的大門都上鎖，並且派人站崗。隔天早上，毗盧遮那到達此處，而守門人說道：「昨天晚上大家都做了噩夢，所以讓我們瞧瞧藏地比丘帶了什麼東西？」他們把他全身剝個精光，然而，由於他除了兩卷棕櫚葉之外，都無其他東西，因此守門人說道：「這位並不是那名男子。他除了空白而無文字的棕櫚葉之外，並沒有任何東西；讓他走吧。」因此，他們便讓他繼續前行。
毗盧遮那心想，盡管他已成就了神行術，他還是無法從邊境守衛那兒逃離，因此，他與邊境守衛長青春男子交了朋友，送他金粒，並要他立下誓言。於是，守衛長遣開了多位守衛，讓毗盧遮那得以繼續前行。

所有印度的班智達都夢見太陽被一位比丘帶至藏地而消失無蹤。樹木與花朵都枯萎了，而鳥兒的鳴啾聲也不再如原本那般優美動聽。
金剛座的國王詢問班智達道：「為何會有這種情形呢？」
「那位藏僧必然是帶著佛法遠走高飛了。」他們答復道。
精通神行之術的士兵被調派前去尋找，然而，邊境守衛長卻說：「並無任何看來像是藏地比丘的人路過此處。只有一位來自蒙部落的剃頭男子通過，而他並未攜帶任何東西。倘使他就是你們要找的男子，那他現在必然已經到達藏地了。」於是，神行士兵便回去了。
由於毗盧遮那精通神行術，便以七天的時間從金剛座到達藏地。他到赤松•德真王跟前並陳述了他的遭遇：「我已帶著陛下您所期望的法教回來了。印度人對佛法極為保護，藏地大臣對佛法懷有敵意，而您，陛下，容易受到左右。誹謗之言可能會四處散播，我請求您不要加以理睬。」他向國王如此建言。
於是，金剛座的國王說道：「現在要捉拿藏地比丘為時已晚，要懲罰給予他法教的那位大師，不論他是何人！」然而，他們咨詢了神諭、試過了蔔卦與占星，還是無法決定那位大師是誰。
一位精通仙術蔔卦（仙人緣起法）的年邁婆羅門老嫗說道：「我雖有靈視，但它與我的常理判斷相違，便無法向國王陳述。」

國王答道：「不會有事的，盡管說吧！」
老嫗說道：「是這樣的，我看見有個湖，位於三座山的頂峰。在那頂上，我見到一個雜色的平原。我看到某個東西在那裡，它的身體布滿了眼睛，還有個紅色的鳥喙，就像展開的手臂那樣長。它就是給予藏地比丘法教的那一位。」大家都覺得這太匪夷所思，令人難以置信。
國王接著說道：「我們必須派出神行士兵到藏地，並且散播一些誹謗之言。」於是，兩位精通迅走術的士兵便被派往藏地。
接著，兩位叫花子來到桑耶寺的上首會議廳，毗盧遮那正在該處教導國王佛法，而兩位叫花子說道：「這位藏地比丘並未將佛法從印度帶回來；相反地，他帶了許多外道的邪惡咒語，而藉著那些邪惡咒語，他將毀滅你們。他是個外道，你們應該將他殺掉！」宣告完這些話，他們便迅速離開。
大臣們說道：「這話是真的，他將毀了藏地！讓他溺水而死！」
赤松•德真王駁斥道：「這話是不對的！是嫉妒的印度人想要獨占佛法！」大臣們聽不進去，於是，國王便從原始部落中帶走一名乞丐，要他穿戴上毗盧遮那的帽子與衣服。那名男子被放入銅鍋，釘上蓋子，並且被丟入藏波河中順水漂流而下。毗盧遮那隱匿在皇宮的上圍，躲在一根上有銘刻的柱子後方。到了午夜時分，赤松•德真王便為毗盧遮那送上食品，並領受教示。
當毗盧遮那完成《稀有十八心部五十品》的傳授時，一位貼身侍者與策龐•瑪真夫人察覺到這件事情，而將此事公開。大臣們齊聚一堂並說道：「陛下您已犯下嚴重的錯誤。您已把歷代先王寶庫中的所有黃金與白銀揮霍殆盡，將它們塗抹在泥像上，還宣稱是為了建造佛寺。您佯裝要修持佛法，卻把一名原始部落的男子丟入河中。暗地裡，還留下一位要摧毀藏地的黑咒巫師，且對他言聽計從。他必須受到制裁。把門打開！假使他不受到懲罰，您就破毀了王國的法律！」
赤松•德真王感到絕望，而請示毗盧遮那該怎麼辦才好。大師回答道：「陛下，過去世我曾生於嘉摩•雜瓦戎，為雷克舍王與帕嫫之子。我仍舊有些業緣可影響該地，那麼就把我驅逐到那個地方吧。陛下，聽我說！在印度住著一位名叫無垢友尊者的大師，他是所有印度班智達中最博學多聞的人。邀請他並設立一個佛法集會。到那時，您應當讓我所傳授的這些法教受到驗證，以讓所有的大臣產生信心。如此，您與我便能再度相會。」赤松•德真王毫無實權而受大臣掌控，因此，毗盧遮那便被驅逐至嘉摩•雜瓦戎。
當毗盧遮那抵達北方一個稱為亞克拉•瑟歐的地方時，他回頭望向藏地中部（衛藏），那看來像是日出時的黎明初昇；當他望向康區（康藏），那看來好似日落時的夜幕漸垂。淚水從他眼中不由自主地落下，盡管如此，他必須繼續前行。

抵達嘉摩•雜瓦戎後，他便待在一處山坡上。藏地中部的所有鳥兒都聚集在大師身邊的天空上方，繞著他飛行。雜瓦戎的人們對此無法置信。當他們定睛一瞧，發現大師的身影。「一位藏地的詭辯家已經到來。」他們說道，接著便將他丟入一個虱子洞裡。在那之後，他又被拋入一個青蛙洞裡，即使如此，他仍舊毫發無傷。他們把他帶出去，並宣告他為一名聖者。
毗盧遮那說道：「我被藏地國王和他的大臣們派遣至印度尋求佛法。印度人對佛法懷抱著獨占之心，指控我為一名黑幻術巫師。於是，我便被國王與大臣們驅逐了。在過去世中，我曾生於此地。往昔我是鄱納比丘，為雷克舍王與帕嫫之子。」
人們相信了他，並說道：「他知道過去生生世世，真是神奇。」他們向他頂禮跪拜。並表達真誠的懊悔。他們將毗盧遮那雙足奉於自己頭上，服侍他，並向他恭敬行禮。
此後，毗盧遮那心想道：「我必須讓神聖大圓滿的教法在嘉摩•雜瓦戎此處繁榮興盛。」接著，他便到了一處許多孩童放牧牛群的地方，指點他們念「金剛尊、偉大金剛尊」。大部分的孩童發音都不正確，而念著：「金蹲、金蹲。」然而，其中兩名孩童卻念道「金剛尊、偉大金剛尊。」這兩名被稱為松耳石王子與龍王子的孩童說出了正確的發音。
傍晚之時，毗盧遮那大師將兩名男童安置於他的左右兩側，訓練他們一般的要點，而到了白天，則教導經典。他們學習並了悟神聖大圓滿的法教。接著，他們便宏揚佛法，讓佛法如旭日東昇般，在嘉摩•雜瓦戎興盛起來。